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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连四道圣旨的赏赐,全在玉溪村,全在他们梧桐镇。

    数遍整个大瑞各府城,各县镇,唯有他们梧桐镇有此殊荣。

    大瑞百年来头一遭!

    包子铺老板娘坐在桥边的宴桌,月上中天了仍然不舍得走。

    当然,跟她一样不舍得走的人多了去了。

    除了她,还有首饰铺的、农具铺的、糖饼铺的……四方药馆伙计也跟他们凑了一桌。

    “瞧瞧这石碑,我怎么瞧不够呢?皇上御笔!皇上的字写得真好啊!”

    “瞧半天了,这句马屁你也拍半天了,还不够啊哈哈哈!”

    “不够,怎么看都不够!真是奇了怪了,这里的月亮都比别处更大更亮,你们觉不觉得?”

    “看看周围坐的,全是老熟人,咱街上的人是不是全来了?”

    “那不能,曾家肯定没脸来,他们家姑娘过两日出嫁,听说是临时定的日子,急得很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当初好好的姻缘,目光短浅,啧。林家阿江那么好的后生,林家那么好的人家,不知道哪家姑娘恁大福气,能嫁进去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,估摸明儿林家门槛就得被媒婆踩平喽。”

    上东村也有来人,参宴的人太多,他们压根挤不进村里去,坐在更外头。

    跟周围工人、外村村民言笑晏晏间,谁都没提一句老张家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镇上曾家,郁气沉沉。

    门户紧闭。

    一条长长民巷,只有他们家没人出门。

    曾家已经败落了。

    即便曾如玉出面去求,林江也不假辞色。

    曾家济世堂最终撑不下去倒闭,铺子已经转给他人做了别的营生。

    饶他们厚着脸皮,跟林家的关系也无法再修复。

    曾如玉跟马县何家的亲事到底没退。

    定了成亲的日子,明日何家小子出孝期。

    后日便成亲。

    姑娘已经是老姑娘,而且外头起了流言,说曾家看不上何家,吊着这门亲事骑驴找马,说曾家女儿得陇望蜀。

    亲事再不提上来,以后怕就真嫁不出去了。

    蜡烛轻燃,曾如玉坐于闺阁花窗前,看着面前大红嫁衣怔怔出神。

    后日出嫁,家中各处已经贴上双喜纸花,拉起红绸,挂上红灯笼。

    却感受不到半分喜气。

    林家一遭翻身,起势如破竹,如日中天。

    有太子殿下的亲近及照拂,只要林家人不犯傻不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,至少能余荫百年。

    而今,曾家已是远远高攀不上。

    用力咬唇,曾如玉倏而抬眸,眼底迸出一股决绝。

    当真高攀不上了吗?

    她还是不想死心,哪怕只是一试。

    否则她便是嫁了,余生也放不下这桩心事。

    曾如玉拿了件披衫,吹熄燃烧的蜡烛,悄悄打开房门,轻手轻脚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经过客厅时,隐约能听到里头烦闷对话。

    她低头藏在房屋阴影中,悄然出了大门。

    第200章你只需说一句话,我便可悔婚

    玉溪村流水席收尾已经将近夜半。

    村民们俱已喝得醉醉醺醺,连桌凳都没法收拾,直接丢着露天,等明儿酒醒了再去收回来。

    反正没人会偷。

    妇人们忙着照顾孩子、照顾喝醉的家汉子,也先丢开那茬。

    仅将碗筷装筐放在河边,天亮了就着天光再清洗。

    沁凉秋夜,月亮在玉水河投下一片碎光。

    河水潺潺流向远处暗夜,两岸虫鸣轮替。

    聒噪鸣叫声也似在应和村庄的狂欢,待有人走近时,鸣叫声才骤停。

    又待脚步声远去,鸣声复起。

    从村口往里一路,空气流连着浅浅酒香。

    村子、家中皆有大喜,林江今晚也饮了不少酒,便是有所克制,也已微醺。

    回到家后就进房歇了。

    迷迷糊糊间,闻听大黄汪汪直叫,间中还似有女子惊慌呼声。

    林江翻了个身,眉头两皱,费了点力气才将眼睛撑开,起身下床去看情况。

    院中月色淡淡,屋影绰绰。

    林家院门半敞,那人隐在门帘暗处看不真切。

    仅能从隐约轮廓分辨是名女子。

    大黄就堵在门缝处,压着腰气势汹汹朝外头狂吠,村中各家狗儿时不时还引颈应和几声。

    更是吓得门外人缩成一团,

    “大黄,回来。”林江在右屋廊檐驻足,先把大黄喊回来,才又蹙眉询问,“何人?”

    门外女子瑟缩了下,缓缓走出暗处。

    月光下,女子容颜娇美,因着受到惊吓脸色澹白,更显我见犹怜。

    林江眉头一下皱得更紧,“曾姑娘?这么晚了你为什么在这里?”

    此时堂屋里也传出动静,显然是家中其他人听到声音准备出来探情况,“江儿,你在外头?大黄叫得那么凶,谁来家里了?”

    曾如玉一慌,急忙走近林江,低声祈求,“林江,我一个人偷跑出来的,我只跟你说几句话,别让你家里人出来,求你!”

    林江抿唇,偏头应屋里人,“娘,是我认识的人,她待会就走,您先在屋里等会别出来。”

    屋里妇人顿了顿,回,“行,娘在堂屋坐会,半盏茶功夫我要出去起夜!”

    林江眼尾扬了下,有笑意闪逝。

    娘是担心男女大防,人言可畏,怕他吃亏所以在屋里守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