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绒毛问付凉晦：“你快要达成解约条件了吗？”
付凉晦笑得云淡风轻：
“我觉得，我与解约之间的进度条已经走完了百分之九十九。”
“但这最后的百分之一，我也许得花比之前那百分之九十九更多的时间才能走完。”
小绒毛：“会不会走着走着没耐心, 干脆直接辞职啦？”
付凉晦：
“也不排除。”
“但我对魂体消散、下辈子投胎都没有特殊期待, 所以好像没有提前辞职的必要？”
“假如投胎是为了体验新的生活，我们每一次进入情绪场不都在体验吗？”
小绒毛：“所以, 也许辞职后最美好的部分是散成能量无知无觉地到处飘？”
付凉晦：“都无知无觉了，又怎么谈得上美好与否？”
小绒毛：“正经睡觉时也差不多无知无觉，睡醒后就会觉得很美好。”
付凉晦：“所以我们散成灵魂因子到处飘荡，是为了下辈子投胎后感觉到美好？”
小绒毛：
“也许越来越多的记忆是我们感到压力、无趣的源头？”
“也许我们掌握封锁记忆的能量技能就可以天天开心啦？”
付凉晦：“丰富的记忆确实经常会让我看什么都感到不新鲜，但如果没有了这些记忆，我还是我吗？”
小绒毛：“如果技能控制能力足够，可以选择只把成为负司员工后的记忆删除掉。”
付凉晦：
“但我并不想只留下我还是活人时的记忆。”
“那时的我痛苦又脆弱，把很多事情看得太重，又没有能力解决。”
“虽然那样的我很容易被各种事情引动情绪起伏、产出很多能量，可……”
“我更喜欢自己现在的平和冷静。”
“哪怕现在的日子有时是有点无聊，我也依然更喜欢现在的自己。”
小绒毛：
“如果将魂体类比为电脑，那么，删除部分记忆，是不是等同于卸载部分用不上了的软件？”
“而解约、魂体消散、再次灵魂因子凝聚成为生物，是不是等同于格式化、重装？”
付凉晦：
“如果按照这个比喻，那么，灵魂是软件、身体是硬件。”
“我们现在是失去了我们自己原装的硬件，只能借用负司合同作为临时硬件。”
“软件在匹配度不够高的临时硬件上跑，会比较容易感到疲累。”
“等到再次投胎，我们便会再次得到最能让我们的灵魂感到舒适的硬件。”
小绒毛：“那散成灵魂因子的状态算什么？不构成软件了，就只是……零和一？”
付凉晦：“也许？”
小绒毛：“人类在使用电脑时一般什么情况下会重装，或换硬件？”
付凉晦：
“电脑原有状态无法满足使用需求时。”
“比如带不动某个游戏、一开某个软件就死机、开机速度特别慢。”
小绒毛：“所以，当我们一进入情绪场就完全动弹不了、死机时，就到了我们该格式化的时候了？”
付凉晦：“或者魂体虽然在情绪场内活动，但情绪的起伏程度还不如待在负司内时，也可以格式化了。”
小绒毛：
“啊，当在负司内产能大于在情绪场内时，就等于达成了解除一线合同的条件。”
“当在情绪场内及负司内都产能低于消耗时，就达成了解除后勤合同的条件。”
小绒毛提高音量：“对叭，负司！”
负司：“你就当对吧。你能不能少想，多做？”
小绒毛：“我思考时也有产能呀。”
负司冷笑。
付凉晦：“我们下一个情绪场的类型，确实是有预兆的。”
小绒毛：“与我们休假期以及上一场的表现相关。不是正相关，就是负相关。”
负司：“也可能是任意角度相关。你们慢慢猜去吧。”
小绒毛的第六十场准备区时间只有一秒钟。
小绒毛刚数清自己这场有且仅有一个队友、还根本没打开能量屏幕看任务介绍，就已经落入了情绪场内。
小绒毛：
哟，是专门留一秒给我看看队友情况，还是这次准备区的存在时长至少得有一秒？
后者与情绪场特质相关，每一场都可能不同，没什么可说哒。
如果是前者，当时队友背对着我。
虽然队友好像因为感知到我在其后面而有转身的动作，但在其实际转过脸来之前，一秒钟就结束啦。
我不仅没看见队友的脸，而且因为这人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装，留着好像男女都可以的短发，我连这人是男是女都不确定。
也不知道队友的眼角余光有没有瞥见我的猫毛、判断出其队友是我。
如果没判断出来，如果我俩在情绪场内的落点相隔很远，那我俩就只能等回总结区后才打相互招呼啦。
虽然那样好像也没关系。
小绒毛的落点是一个很安静的房间。
房间内没有其他人。
门半开着，窗户也半开着，不过窗帘是拉上的。
风吹动窗帘时，小绒毛看到窗外是夜晚。
房间内没有开灯，半开的房间门通向的客厅也没有。
房间内唯一的光源是放置在桌上的一台笔记本电脑。